一路由市郊行回市中心,原始氣息漸趨淡薄,天幕日月都急速縮減,華燈初上的世界,色彩斑斕卻令妳厭倦。



端坐椅上,妳通體虛軟,向右斜倚在車廂的透明壓克力隔板,另一端,是個同樣拿耳機自我隔絕的男子,修長手指疊在寬闊胸前,身形微駝,妳偶然望見,一陣心驚,有那麼0.58786321336秒,誤以為是他如昔日,對妳的執意跟隨。



與陌生人那麼近,卻是徹徹底底的兩個世界。那和目前的他多麼像,看得見、觸不著,凍如冰山,妳靠攏,只消呵氣,情感瞬間凝霜。



昨夜,妳夢見他。依依賴賴,不知是夢,妳讓被迫壓抑好長一段時日的笑意都傾囊而出,膚了滿臉,他擁住妳,仍是那股說起話來不見得正眼對人的姿態,像是說給風聽:「之前,我們在一起,一點都不完整!不是說好,不要再這樣下去?現在,為什麼又靠這麼近?」妳用盡畢生氣力睜大了眼,抬頭望他的側臉:「這很重要嗎?無論如何,我們兩個的結合,注定不可能完整!」他的呼吸很勻,籠住妳的髮絲雙頰眼睫,妳懷疑自己心跳是否能繼續......



無論晨昏醒睡,就是不能。不能想起關於他的這些、與妳共有的那些,一想就手腳冰涼,眼底卻冒出溫泉,灼傷了臉,萬般疑惑衝撞,心口直發燙,失卻語言。



小心翼翼保持著沈默,無法過問他的所有,宛若水中閉氣,輕言放鬆,即刻直嗆到底。



在專業領域,他是呼風喚雨無所不能的王者,昂首闊步將一切踩在腳下,雙眸炯炯懾人至微,如豹奔騰,在妳面前,不過是個長不大的孩子,累的時候會乖乖蜷在妳身畔,藉撒嬌去貪一點體溫和撫蹭,似貓慵懶。



沈入記憶之水,妳屏息近於暈眩,他的嗓音伴隨壓力灌入耳膜......他說,他不信任何人,對誰都要保持距離,他說,獨獨對妳,繳械棄甲都是應當,也不覺危險,他說,在妳懷中,才知曉何謂今生無悔......



將腦袋轉回,正對前方,夜色逐漸爬滿窗沿,思緒起伏間,陌生男子不知道什麼時候,已然蒸發。



列車到了終點。







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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