剛開始對咖啡上癮,她尚未察覺,這樣的飲料,調成某種微妙口感,味蕾感應將轉化為疑似香煙的氣息,於唇舌之間纏綿。



她恨煙,也恨煙味,更恨抽煙的人,卻沒法去恨,愛煙不愛她的你。



打從和你有所交集,毫無預警,她就這樣狠狠消瘦下去,慣穿的牛仔褲一路往下溜,原本總是豐潤飽滿的笑臉,也垮得撐不住倦。



她不明白,處心積慮活到這歲數,不是沒見識過情感風浪,曾幾何時,怎會把自己囚禁成塔裏公主,以為每天梳理長長髮辮,不做他事,夢中王子即會在窗下瘋狂徘徊仰望,而後她只消好整以暇,坦坦迎接真愛……



何況王子還是個煙薰口味的自私鬼。



最初,她嚐試抗拒過你的接近,持戒甚嚴,最後,繳械投降,才發現自己只是你實踐慾望的一個指標、一枚踏板、一份消耗品。她寧願野火燎原,痛痛快快,延燒個漫天捲地,也不希望瞬間耗盡情感,但,終究事與願違。



那天下午,你沒來。連失約都不算呵!你從未承諾出現,是她自以為是,錯把曾經共處地點視為同樂默契,喜孜孜期待那種隔著距離的聚首,失足落空也沒法喊疼。她獨坐,恍恍憶起你吞雲吐霧的姿態,深深吸納,像怕被旁人竊聞半絲ㄧ縷,悠悠吐出,如釋重負的神氣,明明白白的自成天地……她看見自己身軀片片剝落,融進煙裏,繞上你修長手指,揮之不去。



好聰明的你,不去定義她,不讓她心有底,橫豎她無名也無份,只能直接放棄上訴,即便愛著你,卻礙不著你。



你說,言語無法負載的,就別說出口,問題是,言語本身弔詭無比,於是,這遂正大光明,成為你對她有所保留的藉口。



之於她,你是一份神秘唯讀檔,只能滿足閱讀慾望,無法更改分毫。宛若擦亮神燈的阿拉丁,你喚醒她的奴性,撩撥她於股掌間,分明知道你不為所動,她依然持之以恆,將自己的卑躬屈膝,視為犧牲奉獻。



某夜,她驚醒,雙眸來不及摸索出黑暗的輪廓,面前卻無端浮現一個畫面:疑似Discovery頻道的生態節目,經過快轉處理,一朵花的含苞綻放枯萎,僅在一瞬間……



披衣而起,彷彿被滄桑當頭襲了一掌,她覺得指尖活似戒煙的失敗者,抖得厲害,怎麼都點不了燈,遲疑之間,呼吸漏了半拍,唯恐見著自己的不堪,手一軟,再護不了其他。床頭鬧鐘,繼續氣定神閑滴答走唱,旁邊倚著一包煙,品牌是你所鍾,她買了來,當護身符一般,見不著你的秒秒分分,受不住心上煎熬,就讓鼻腔去成全思念。



直至那刻她才驚覺,淚流雖然滋潤不了情感枯竭,聲響竟能澎湃如斯,掩蓋心跳沉沉。



少了燃點的煙,只是一種永恆的妄念。




















-----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ricefish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