風那麼涼、陽光那麼暖,出門前,我看了又看,把毛衣脫了又穿再脫然後確定不穿,最後,決定今天,要帶長頸鹿一起去上班。
長頸鹿很安靜,個性溫得像水煮蛋,乾淨平滑,也不會像隔壁鄰居的小黑那樣亂叫亂跳。牠起得很早,總是先把毛梳好,凌晨參加軍艦岩步道區的詠春拳團練,然後去承德路的麥當勞打工,其實他本來想去應徵別家,但是只有承德路那家可以免費觀賞關渡平原——長頸鹿喜歡空間和視線都大大寬寬的地方,不然會抓狂。下午是他的睡覺時間,這很重要,如果睡不飽,晚上牠就沒有力氣跟唭哩岸的社區媽媽們一起跳土風舞了。我把住處的整塊天台都留給長頸鹿,想看星星的時候,就帶滷味和可爾必思去找牠。
長頸鹿的腿,一跨就好遠,如果我躺在人行道上面當作比例尺,牠一定很輕鬆就橫越我——如果可以騎著牠去公司,說不定比捷運更快!
沒想到……長頸鹿走得超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~慢。
牠好像存心浪費自己的腿長,完全不理會我要趕著去打卡,沒事還停下來抬頭賞賞雲,有好幾次,牠應該是打算要跟電線桿交換名片還是拉保險……天哪是怎樣!我忍不住想伸手推牠甚至打他催牠逼牠,卻又覺得自己很白目——明明是我主動說要帶人家出門的啊!哪好意思強迫對方配合?而且長頸鹿真的很辛苦,我在高級獨立筒床墊上面打滾兼打呼,牠卻因為該死的防禦機制基因作祟,只能把前腳對折暫存在地上打盹,拜託,換作是我,每天這樣搞,不暴衝,已經很堅強。
低頭看錶,代表時間的那些數字卯起來愈飛愈快,唉!反正鐵定要遲到了,不如跟長頸鹿聊聊天還比較不虧本。
我拿出一塊「曬駱駝」口香糖給長頸鹿,牠的嘴角上升了26.892145752度,疑似在偷笑,卻沒有張口,這也難怪啦!長頸鹿活著一個視野高到不行的世界,哪會隨便注意腳邊?還好我並沒有因為這樣就受到打擊,繼續跟牠閒扯淡:「ㄟ,怎麼辦?這段時間,已經很久了喔!我根本沒辦法創作,不蓋你,除了那些答應朋友的CASE,我會強迫自己打起精神拋棄靈魂去寫寫寫寫寫寫,但,看看我——喵的ㄌㄟ!網誌根本幾乎即將入選廢墟經典排行榜,急也沒有用,什麼東西灑進腦袋,通通一律長不起來!你都不會有這方面的困擾嗎?真好……」
長頸鹿伸出舌頭轉了一圈,意思應該是,牠有在聽我說話。
我拍拍牠的後腿,毛皮柔軟茂盛得可以直接埋葬我的手掌,來回幾趟,卻發現,自己的雙手,再度慢慢失去知覺,酸、麻、刺、痛……自頸椎、左肩、後背,蔓延蔓延。
「我的手,好像快廢掉了,最近一直發作……很慘,這樣根本幾乎沒辦法用電腦,可是我的生活和工作,幾乎不可能離開電腦嘛!嗯,除非我要去動物園應徵管理員,這樣說不定買你的飼料還有打折喲……我朋友叫我去看醫生,她很嚴肅地說,她外公的症狀,跟我一模一樣,結果你知道嗎?原來根本不是五十肩或者啥咪筋骨問題——真正發作的時候,才知道是心肌梗塞!」
長頸鹿停下腳步彎下脖子,轉頭正對著我,我把下巴抬高看牠,頭上的馬尾就被吹得更野。
等到牠的眼睛,跟我近得差點像要親吻,我才發現,長頸鹿的眼睛好美,水藍得就像天空心情好的時候的顏色,藍得我好像可以這樣一輩子只要看著牠的眼睛,就不再有任何遺憾。我開始想起,我每天起床都希望自己要對人生抱持很多希望,於是竭盡全力放射光芒,但在外頭一路碰碰撞撞,我愈來愈黯淡悲傷,到最後只會希望,自己再也不要對任何東西存在希望……我開始放縱眼淚,沒完沒了沒了沒完,身邊的一切人事物,逐漸失去線條,融化成一大片沒有盡頭的色塊……
等我再度清醒,已經在這裡了。長頸鹿,把我變得很小很小,寄居在牠的內在,想偷看外面就爬到牠眼睛那邊瞭望個過癮,想玩就在牠脖子裡溜滑梯,想睡當然不要客氣,牠的肚子柔軟到我可以賴床五千年……
長頸鹿用心跳告訴我,牠要保護我,在我的身體和心靈還沒痊癒以前,我可以住在牠對我的愛裡面,永永遠遠。
你,看得見這篇文章嗎?長頸鹿幫我設定好了,唯有性格純真又發自內心關心別人的人,才能讀得到這篇文章。否則的話,你將無法發覺任何隻字片語,你會順理成章認為,這種莫名奇妙的系統缺失,出自無名小站另一次惹人生厭的合法惡搞。
無論你是誰:真的謝謝你。你願意一路讀到這裡,相信,我也是你關心的對象之一?
在我持續呼吸的每一天,我都將為你祝福……當然,長頸鹿的魔法,只要你需要,也歡迎隨時打包取用。
(哎呀好香 ~ 長頸鹿正在炸薯條喲!現在換牠帶我一起上班了……你要不要趕快開車進得來速?順便跟我們打聲招呼! ^^")
- Mar 21 Wed 2007 05:08
【童玩】帶長頸鹿去上班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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